鲛珠【上】
内容跟哑舍没什么关系,就是以哑舍为背景。
宋。
东方沿海地带有一边陲小镇,镇子周边的村子皆以打渔为生。
村民将打到的鱼送到镇上的酒楼茶馆,以此来维持生计,所以镇上的特色菜大多以鱼为主。
酒楼和茶馆,不仅仅是吃饭喝茶的地方,更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。
“贾兄,王某最近刚回乡,这附近可发生过什么新鲜事情说来听听?”
酒馆中,有一位长得很瘦的男人与一位中年人聊天。
被称为贾兄的中年男人举着酒杯,仔细想了想,说道:“最近倒是真有个新奇的事。”
瘦高男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,“说来听听。”
中年男人想了想,喝了口酒。
“这小镇周围皆是渔村,也不知是哪里的一个小渔村,传出来这样一件事。”
中年男人不紧不慢的说着,顺便还吃了两口点心。
“有一老翁家中没有亲人,只得靠自己养活自己,有日他出海打渔,他们村南头的一个女童不放心,非要跟着。”
中年男人停了一下,抬头看了一眼瘦高男人。
“你说这一个六七岁的女童跟着也没什么用,但平时这老翁对这女孩还不错,女童为了图个安心,什么也不懂,就非要跟着,老翁无奈,只好答应。”
男人又停顿了一下,先是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口气,然后又喝了口茶,继续说道。
“当日下午,海上就刮起了风浪,女孩和老翁都不见了。”
瘦高男人有些可惜的轻声“哎呦”了一声,也没打断,继续听着。
“村民寻了一个晚上都未曾找到,都以为两人在海中丧失了性命,结果那女童第二日出现在村南海岸的一块礁石上,不见老翁的踪影,那女孩昏迷着,也不知是怎上来的。”
“会不会是被海浪冲上来的?”
“不会,”中年男人看着茶杯有些出神,“虽是在海边,但她出现的礁石离海面却足有七尺高。”
“这还真是……”瘦高男子听后不住摇头感叹,但感叹过后,又谈起了其他。
“说起来这里似乎开了一间古董店,”提起那家古董店,中年男人似乎是有心事一般,面上出现了淡淡愁绪,“那家古董店,很是不一般。”
“这古董店之中究竟有何玄机,竟还能让贾兄说上一句不一般?莫非是有什么稀世宝物不成?”
“不,”中年男人摇头,“店名名叫哑舍,这店中有些许昏暗,但以贾某人的经验来看,店中之物皆是真品,但要说特别……”
中年男人喝了口茶,皱着眉头回忆。
“最特别的还是那哑舍之主,他身着的服饰是秦的式样,这本没什么,但这身衣服是玄色的并且还缝有赤色的龙纹,他与我说这是身戏服,但我却能看出来,那赤龙的做工明显不同于凡间戏服,而且除了那赤龙像是新绣出来的,那衣服更像是一件秦时古物。”
听到这话瘦高男人端杯的手顿住了,眼睛睁的老大,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他向来相信中年男人看古物的眼光,十几年间从未错过,倘若他说的话真是如此,那这个店主定然来历不凡。
想来应是上面某位到民间来历练。
从震惊中脱离出来后,瘦高男人这才想起来,猛的向后看了看,看到身后除了一个离自己很远的青年便没有其他人后,才放心的吐了一口气。
“王兄何必为此事发愁,此人定时某位大人物,你我与他素不相识,你就当从未认出他的身份,莫要与他往来,免得不经意做错了事,遭了这位的记恨,你且……”
在两人聊着的时候,他们身后那位青年走了出去,结了账,来到了大街上,停在了一个叫哑舍的店门前。
他推门走了进去,脱下外面套着的外袍,露出了里面玄色的秦式服装与赤色龙纹。
……
晚上本该是众人休息的时候,渔村之中也应是如此,但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跑到了海边的礁石上。
那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幼童。
她费力的拖着一筐鱼,她在礁石边上,探头向下看,见什么也没看到,便压低了声音喊。
“请问,您在吗?”
没有人回答她,但是过了几秒之后她听见了水声,似乎是有东西从水中钻了出来。
接着她便对上了一双眼睛,一双青绿色,在黑暗中发着幽光的眼睛。
女孩惊了一下,但并不害怕。
“我是来报恩的,感谢您救了我,但我的命并不值钱,家中也没什么能够拿出手的,我知道您不缺这鱼,但我猜测您是食鱼为生,所以想以此报恩。”
女孩知道,眼前的这个东西,应该是死去的木阿爷生前经常与她说的海妖。木阿爷淹死在了海里,而她被它救,它下面是鱼尾不能上岸,所以他的食物应该是海里的鱼,如果不是鱼,那就应该……
“倘若你不食这鱼,你可以咬我。”女孩伸出了手,闭上眼将手臂向下伸,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,“反正命也是你救的,你想咬多少口就咬吧。”
那海妖看了看他,歪了歪头,似乎在疑惑她的做法。
女孩儿听到“扑通”一声,睁眼一看发现筐子不见了,海妖也进了海里。
“你收了鱼,那如此我的救命之恩也算还了,从今往后我们之间没有联系,愿你也不要被发现,一生平安。”
“阿姊,你在想木阿爷吗?”一个男孩的声音把她拽了回来。
她看见自己家弟弟,“你来做什?小心着凉。”
“阿晋晚上醒来不见阿姊身影,想着阿姊定然是想起了木阿爷所以来这里悼念,于是便来了。”
“阿姊无事,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嗯。”
女孩拉起弟弟的手往回走去,往回走的时候,她回头看去,看到了两点幽绿的光在礁石上一闪一闪。
第二日,女孩出来,再次来到了礁石边,她本以为什么都不会看到,但却又看到那个脑袋从礁石边探了出来。
女孩大惊,连忙跑了过去,左右看了看,索性这时人不多,而且这里有遮挡,没人注意到这里。
这才低头看向它。
她看到了全貌,它上身如人一般但多了些若隐若现的鱼尾,下身是鱼尾,原本一人多高的礁石,它直起身刚好从礁石边探出头,剩下的一小截尾巴在水中摆动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女孩皱着眉“如果叫村民发现了你,你会被杀死的。”
女孩很担心,因为它和他们这里传说中描述的海妖一模一样,如果它被发现定了会被打死,才不会管它有没有救人。
海妖似乎是听懂了,小心翼翼的往回缩了缩,但还是没有回去,伸出尖长的爪子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裙摆。
“你是想跟着我?”
海妖点了点头。
“唉,罢了,你想来便来吧,这里没有多少人会来,你出水面之前看一看有没有人,把自己藏好一些,不要被人发现。”
海妖张了张嘴,像是应了一声,但没有发出声音。
随后,它转身一个猛子扎进去,几息之后又露出来往上丢出一只鱼。
女孩定睛一看有些好笑,但又有些无奈。
“你怎……又还回来了。”
而且这鱼是还不是昨晚的鱼,这鱼可比那些难捕多了。
她还没说什么,只见海妖又不知从哪拿出一颗珠子,看着像是珍珠,却又比一般珍珠要大,一看就知道贵重不已。
“你这!”
女孩被气笑了。
“你这是要养我吗?我们村的彩礼都没有你这珍珠贵重。”
闻言,海妖又点了点头。
女孩一愣。
“我不要你养,我以后自有夫家养。收回去吧,我不能也没有理由收。”
海妖将东西收了回去。
“我叫俞叶,他们都唤我阿叶,你可有名字?”
海妖摇头。
阿叶笑了笑“那我便唤你阿妖可好?”
海妖眼中亮了亮,点点头,似乎有些兴奋。
……
一晃七年,小小的渔村倒是没有什么变化,但七年足以使一个家改变。
“看,俞家阿叶又在那缝衣服了。”
村民指着礁石上一个女子,看着那个女子在礁石上缝补衣服都习以为常。
七年前的小姑娘如今已亭亭玉立,三年前俞叶父亲出海打鱼,却遇上了风暴,不幸丧命海中。而她母亲自此之后没过多久便改嫁他人,留下两个孩子在此相依为命。
阿叶自小懂事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,整日靠为别人缝补衣服维持生计,而他那小他两岁的弟弟也受村民照顾学习出海打鱼。
弟弟阿晋出海打鱼,姐姐阿叶便坐在礁石上一边缝补衣服,一边等阿晋回来。
久而久之,这块礁石便只有阿叶常来,村民也都习惯了。
但人们不知道的是,阿叶面前还有一个头探出来,正好被挡的严严实实。
“阿叶。”
听到有人唤阿叶,那个脑袋便又缩回了海里,悄无声息又熟练至极。
阿叶回头一看,看到的一位妇人,便笑起来。
“桂阿婆。”
“阿叶啊,阿婆这次来是想找你聊几句。”妇人也不绕弯子,直接坐在礁石上与阿叶面对面。
“您说。”
“你看你今年十四,再过不久就到了嫁人的年纪,阿婆为你寻摸了几家不错的夫家,要不要看看?”
“阿婆,”阿叶脸红了起来,“阿婆说笑了,阿叶现在无父无母,只有这一手缝补的手艺,其他再无,况且阿晋年幼,我怎能丢下他不管,倘若我真的嫁了过去,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,我说再养着阿晋那还成何体统,我现在不如等着阿晋能够自力更生,背后娘家也好有个依靠,如果那时我真的嫁不出去了,阿晋他也会念着情分养我。您说是不是?”
妇人见劝不动,就叹了口气,转身离去。
妇人离去没多久,海妖就又从海里钻出来,并且手里又捧着条鱼,推到了阿叶的面前。
阿叶看到之后笑了起来。
“怎么,你这是又动了要养我的心思?”
海妖没有回答,似是害怕阿叶又让他收回去,于是转身回到了海里。
阿叶笑着摇了摇头,望见远处的小船,便知阿晋再过不久可能要回来,就捡起鱼回了家。
“阿姊”阿晋回了家,看到锅里炖的鱼,看向旁边的女子。
“回来了?”
“嗯,”阿晋点头摸了摸鼻头嘻嘻笑道,“阿姊炖的鱼汤还是如此香,惹的阿晋都饿了,倘若……”
“好了,打住。”阿叶拿起一个碗,盛了一些鱼汤,打趣道“去给你家小媳妇送去吧,莫要在这里油嘴滑舌。”
阿晋得了鱼汤喜笑颜开,“还是阿姊懂我!”说完就快步走出了门。
“早点回来。”
“好!”
阿叶笑着摇了摇头,她自然知道阿晋去给谁送鱼汤。
阿晋自小有个青梅名叫恩娇,与他一同长大,还说要非人家不娶,有什么好吃的先给人家端过去。
可谓一片深情。
没过多久,阿晋蔫头耷脑的回来了。
“怎么了?”
阿晋抬头,满眼含泪找阿姊诉说。
“阿娇的爹娘不喜阿娇,如今他们大儿娶妻,为了凑足彩礼翻修房屋竟想将阿娇发卖,我去时正好听到,便……”
说到这,阿晋有些不敢说了。
阿叶自然知道弟弟的脾性,叹了口气。
“你想买阿娇?说吧,他们要多少银子?”
阿晋低下头声音闷闷的。
“十两。”
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,更何况他们两人相依为命,能够活下去就已实属不易。
阿叶想了想,去内屋拿出了一个手帕。
“这是二两银子,你去阿娇家告诉他们这是定金,让他们先等一段时间,不要动阿娇,剩下的阿姊想想办法。”
阿晋非常慢慢的接过银子,咱在门口待了片刻,然后飞速转身,跑出去。
他在路上一直在想,剩下的八两要如何,莫非阿姊想嫁出去要彩礼?
不,不可能,以他们家的背景,若要这么多彩礼钱,定然不会有人应。那又要如何?
阿晋心中不安的回到家,看到阿叶坐在饭桌前。
“阿晋。”
“阿姊。”
阿叶叹了口气,像是在做什么决定。
“前两天我听东村的人说谢叔要出门经商,这一出门便是几天,若做好了那些钱不是问题,但若做不好,可能还会赔一些进去,眼下他正缺人手,你可愿去试试?”
商人地位卑微,没有多少人愿意经商,但这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。
但阿晋听后吐了一口气。
“我愿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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